“可惜……”她猛抬起头,唇角一丝艳红滑下,“可惜你错了一点,而且错的离谱。”
曲声忽停了下,因为她那双明亮的双瞳。
笑容,绽放在唇角,“为了嫁祸给楚濯霄,你不惜让苏淡宁将现场伪造成‘雪魄’剑用过的痕迹,却没想到吴半中会想到复原底下那张图,而他找的人,恰恰就是你。”
曲声戛然而止,顿住。
楚濯霄和单解衣那紧绷犹如无形鬼手遏制喉咙的身体忽然松懈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单解衣的笑容停在那悬在琴上的手间,“怎么样,我猜对了吗,谷先生?”
那手,忽然落下,曲调突变的飞快,如疾风骤雨,似狂雷阵阵,轰然震响着,而单解衣的笑声也随着琴声扬起,高亢。
“你知道我怎么猜到的吗?”她已坐不住了,整个人趴在地上,唯有螓首抬着,看着黑衣人,“你或许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彻底坐实楚濯霄杀人的证据,才将他的发冠绘了在画中。可惜,‘清风暖日阁’太神秘,楚濯霄更神秘,以你从苏淡宁那得来的消息,一定以为能在三年前创立‘清风暖日阁’的人,能兄弟二人同入‘风云录’的人,年纪必过三十上下,所以你将七年前的事情嫁祸于他,可惜啊可惜,七年前的楚濯霄未及弱冠,又怎么可能会有冠翎在顶?待你发现楚濯霄太过年轻的时候,你只有先行下手,将他们除去,所以才想到利用我夺剑,引人,互搏,只要人死了,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将你的秘密说出去了,是不是?”
黑衣人蒙面巾后的目光射出凶狠的光芒,开口的声音忽然变了,变的温和,正是谷南暄的声音,“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家丁,而我又必须与众人同行,若不是这突然的变数,你以为我会我被你们看出破绽吗?”
“太多了。”她喘息着,不过三个字,已耗费了太多力量,但是那笑容,却愈发的轻松,“我与你下过棋,喝过茶,更仔细的看过你的手指,弹琴人的茧位置与普通握笔舞剑的位置都不同,你号称棋书画诗茶剑六全,我却怎么都想不通,哪一样会令十指全部有薄茧?如果说错误……”
手指慢慢抬起,指着楼倾岄的方向,“你把他送来我身边就是个错误,因为他也是个琴师,我非常清楚琴师的手指是什么样的,又怎么可能不怀疑你?”
“记得吗?我曾经问过你,记不记得‘桃花流水’的谱子。”她索性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你说为了保命,不能说记下了曲谱,你连这个秘密都肯说,却不肯说自己会弹琴,你下棋的时候,每一步落下都会下意识的寻找他琴音的断处,这是对音律太过熟稔的人下意识反应,在找节拍,若是不懂琴的人,怎么会这样?”她呵呵笑着,“普通江湖人士怎么买得起‘百魅堂’的药?若不是你家底一直殷实,又怎么花得出如此重金?这些都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谷、南、暄!”
“等等。”青衫男子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快步走到黑衣人的面前,“主上,我不想听这些,拿钱给我,我现在就走。”
楼倾岄的面色变的有些惨白,他不断的摇头,身体有些哆嗦,“我不想知道什么秘密,我只要钱。”
有些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
知道别人秘密的人,要么拿自己的秘密去换,要么就只有拿命去保守秘密了。
黑色的面巾缓缓拉下,露出了一张中年人儒雅的面孔,不是谷南暄又是谁?
他唇角的笑意,还是那么温文尔雅,但是眼中的杀机,更加的阴森,手抬起,勾上琴弦,“噌……”
树枝,断裂,坠下。
楼倾岄的人影,倒地。
双手,捂着耳朵,面色苍白。
“‘惊雷’‘雪魄’上的心法我参悟了,可惜人多之地,无法尽情展示‘桃花流水’的功力,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他呵呵笑着,长须抖动,手中疯狂的勾动琴弦。
地上的土块被狂烈的琴声震动,空中回荡着嗡嗡的声音,碎土乱石激荡,打上人的身体,生疼。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笑声也同样疯狂,“我自诩天资过人,又怎么可能在他人之下?区区音律,岂会难倒我?”
琴声越发激昂,下半曲‘桃花流水’终于奏响,震着夺魂摄魄的能力,漫天尘土飞扬中他狂笑着,“我忍了这么多年,终有机会登上‘风云录’了,以我在武林中广结的人脉,明年之后的武林盟主再选,我亦不会输给许风初了。”
“噌!”忽然,琴音消失了,那弥漫的杀气也消失了,尘土慢慢的落下,一切似乎归于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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