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他们始终观察着对岸的情形,可是从日头东升到影西斜,对面始终没有半个人影出现,这个认知让他们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抛下手中的鱼骨,风琅琊站起身,“不管他们是否迁徙了,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
是的,费时数日找到这个地方,即便知道结果可能不太好,她也不会在此刻放弃。
她摘下湖边的荷叶,顺势折了只荷花在手中把玩,“怎么样,试试传说中的一苇渡江?”
风琅琊豪爽的一笑,摇手,“太费功力,我又没有需要保护的折扇怕落水沉湖,我选最省力的方法,游过去。”
话音落,他身体鱼跃起,漂亮的姿势入水,不溅半点水花,水纹如箭形拉开,顶尖处是他矫健的身姿。
有力的腰身挺动着,臂膀拨开水浪,一尾大鱼般前行,竟比一般人飞奔的速度还要快。
难怪他说省力的方法,比起耗费真气,如此高明的水上功夫,她哪敢质疑?
摇着手中的荷花,她抛出手中的荷叶,脚尖点着清波,真气推动着荷叶,身体浮在荷叶上,飘摇而去。
风吹起的她的紫色衣裙,衣带如天边云霞飞扬半空,发丝如云堆鬓边,娇美体态玲珑有度,纤合优雅,嘴角噙笑,半垂首嗅着手中的荷花。
水中人停下动作,静静的欣赏着她婉约风情,深邃的目光中写满赞叹,她目光与风琅琊一触,红唇微展。
十余年后,曾有朝中大员无意得到一副画,画中人紫衣飞舞,手执一朵沾露荷花,凌波水上,低头刹那的笑容魅惑了所有赏画的人。有人说,画中人是凌波仙子,也有人说,是观音执莲;但是没有一人能说出画中人的来历,画工的精细和深厚功底带着浓烈的宫廷气息,曾被人猜测这是以宫中妃子为原型画就,也有人猜测是宫廷画师为心上人所做,描绘中的爱恋珍惜,笔触下的精细绝不是普通作画;但是种种猜测都仅是猜测,没有任何证实;而做画人的身份,也因未曾留下任何题跋而无从考证。
但是那画,却因此神秘的气息成为争抢的对象,更有人以观音像的名义供奉在家中,直到二十年多年后,画像无意流落江湖,被一位俊美男子以天价购得,再不见踪迹。
但是男子与画中人极其相似的容貌却又引起了一段争论,有人说是仙子不欲自己容貌为世人窥得,化身为人带走了这不该属于尘世的画像。
眼见着湖岸在望,单解衣脚下一点荷叶,人影飞掠,轻巧的落在地上,脚下绣鞋不染点滴水汽。
回首风琅琊,他已从水中沾了起来,水滴顺着他精壮的身躯滑落,刚与柔奇异重叠交融。
甩了下发丝,晶莹四溅,他内息流转,裤子上飘起缕缕白雾,**眨眼变的清爽。
“这样就不费功力了吗?”她打趣的笑着,忽的想起什么,“我们走的时候,有没有把火堆熄灭?”
“没事。”他目光望着前方,“柴火烧尽,自己会熄的。”
她随口应着,脚下跟着他的步伐,朝着前方行去。
高高的石门牌坊,牌坊两侧石碑上盘旋着蛇形的图案,吞吐着蛇信,冷冷的望着走进的人,森然的眼瞳令人心头不禁发憷。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不屑,正如同它的臣民一般,不与外界打交道,守着自己的山林,成为世外的强者。
这姿态,形状,都与她记忆中楚濯霄额上金色发冠一模一样,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可是……
蒿草几有人高,绿色的藤蔓爬满整个牌坊匾额和两侧,不是森冷而是死寂。
“这么高的草,这里只怕已有十余载无人来过了吧?”风琅琊的手拨开草丛,艰难的从杂草丛中挤过身体,朝她伸出了手。
她将手放入他的手心,仔细的观察着。
石头的村落,整整齐齐的堆砌着,行走间依稀可辨昔日模样;凿刻平坦的石壁,青石板的路面,远处依稀可见的石屋的样貌,甚至还能看到祭台上的七星图案和神坛。
如此浩大的工程,可见修建者昔日的想法,将这里成为一族的据点,而不是暂时的落脚处,可是为何如此精心设施的地方,却又在短短的数十年中被废弃了呢?
如果他们迁徙了,又去了哪?那笔传说中的宝藏,带去了哪里?
“走吧,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他与她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才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拈起一缕她挂在藤叶间的发丝,拢到她的耳后,替她绾了起来,“这样似乎方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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