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说梦话似的:"时常你在院子里讲话,我就以为是婆婆来了……我的耳朵恐怕要出毛病了.比如今天,我就一点没想到你在屋里,我以为婆婆一个人在那边提高了嗓子自言自语呢."
"街上的老鞋匠耳朵里长出了桂花,香得不得了,"他再一次试着提起精神来,"我下班回来时看见人们将他的门都挤破了."他挨着她伸出一只手臂,做出想要搂住她的姿势.
"这种杀虫剂真厉害,"她簌簌地发抖,牙齿磕响着,"我好像中毒了."
他立刻缩回手臂,怕传染似的和她隔开一点."你的体质太虚弱了."他干巴巴地咽下一口唾沫.
一朵大白花飘落在窗台上,在幽暗中活生生地抖动着.
他是在沟里捡到那只小麻雀的.看来它是刚刚学飞,跌落到沟里去的.他将湿淋淋的小东西放到桌子上,稚嫩的心脏还在胸膛里搏动.他将它翻过来,拨过去,心不在焉地敲着,一直看着它咽了气.
"煞有介事!"听见慕兰在背后说.
"煞有介事!"十五岁的女儿也俨然地说,大概还伸出咬秃了指甲的手指指指戳戳.
"有些人真不可理解,"慕兰换了一种腔调,"你注意到了没有?隔壁在后面搭了一个棚子,大概是想养花?真是异想天开!我和他们作了八年邻居了,怎么也猜不透他们心里想些什么.我认为那女的特别阴险.每次她从我们窗前走过,总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连脚步声也没有!人怎么能没有脚步声呢?既是一个人,就该有一定的重量,不然算是怎么回事?我真担心她是不是会突然冲到我们房里来行凶.楮树的花香弄得人心神不定……"
更善无找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将死雀放进去,然后用两粒饭粘牢,在口子上"啪啪啪"地拍了几下.
"我出去一下."他大声说,将装着死雀的信袋放进衣袋里.
他绕到隔壁的厨房外面,蹲下来,将装着死雀的信袋从窗口用力掷进去,然后猫着腰溜回了自己家里.
隔壁的女人忽然"哦--"地惊叹了一声,好像是在对她男人讲话,声音从板壁的缝里传了过来,很飘忽,很不真实:
"……那时我们常常坐在草地上玩丢手绢.太阳刚刚落山,草地还很热,碰巧还能捉到螳螂呢.我时常出其不意地扔出一只死老鼠!去年热天有一只蟋蟀在床脚叫了整整三天三夜,我猜它一定在心力交瘁中死掉了……"
更善无的脑子里浮出一双女人的眼睛,像死水深潭的,阴绿的眼睛.一想到自己狭长的背脊被这双眼睛盯住就觉得受不了.
"楮树上的花朵已经落完了,混浊的香味不久也会消失,"她用不相称的尖声继续说:"一定有人失落了什么,在落花中寻找来着,我发现数不清的脚印……花朵究竟是被雨打落下来的,还是自己开得不耐烦了掉下来的?深夜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见月亮挂在树梢,正像一只淡黄的毛线球……"
一会儿台阶上响起了沉甸甸的脚步声,是她男人回来了,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那
女的一直在屋里对着木板壁说话?或许她是在念一封写不完的信?
吃中饭的时候,他用力嚼着一块软骨,弄出"嘣隆嘣隆"的响声.
"好!好!"慕兰赞赏地说,喉节一动,"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酸汤.
女儿也学着他们的样儿,口里弄出"嘣隆嘣隆"的声音,喉咙不停地"咕咚"作响.
吃完了,他擦着嘴角的酸汤站起来,用指甲剔着牙,像是对老婆,又像是对什么别的人说:"窗棂上的蜘蛛逮蚊子,逮了一点多钟了,哪里逮得到!"
"工间操的时候,林老头把屎拉在裤裆里了."慕兰说,一股酸水随着一个嗝涌上来,她"咕咚"一声又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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