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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页(第1页)

院子里的大伙一起动手把这个毛贼三下五除二的绑了起来,端着饭的爷爷对他讲,不是我们不给你活路,只是我们也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咱们都不易,你吃饱了饭就上路吧!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说完后用筷子掘了一大块儿黄米饭,粘了些凉水就放到那个毛贼嘴边。那毛贼饿急了,那顾的上许多,他飞快的把饭一口吞下了肚,还对着我爷爷嘿嘿的笑着。完全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

这里各位看官要问了,为何要喂吃的给这个毛贼?吃过黄米饭的人都清楚,黄米饭刚出锅的时候温度想当的高,基本能达到水的沸点的温度。而这确实是给这个毛贼的最后晚餐。因为黄米饭粘性很大,夹起来一块儿一块儿的。又粘了凉水,所以表层的温度和里层的温度相差很大。吃到嘴里温温的,但是吞到肚子里以后就会把胃烫个半生不熟。

等到一碗黄米饭快要下肚的时候,院子里的女人们都回了屋,因为不想看到下面可怕的一幕。我奶奶也进了屋,当她刚坐在炕上时。就听到了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折腾了良久,声音也就停息了。胆小的奶奶心里扑通通的跳着,想象着那毛贼死亡的样子,大嘴拼命的张着,就像是一个水壶,水蒸气拼命的从胃里经过食道最后通过嘴巴喷出。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爷爷回来了,他进门先是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把吃饭的桌子一放,招呼我奶奶开饭。我奶奶听到后起身拿出碗碟,小咸菜摆在桌子上,给煤油灯添了添油。烧酒早已温好。我爷爷便就着咸菜喝了起来。奶奶把锅盖拿起,盛了两碗饭放在桌子上。但是心里还是因为刚才的那个毛贼而不安。

我爷爷看我奶奶的样子,也就放下筷子,对着她讲:“瞅你这出儿,完蛋玩意儿。一个臭盲流子都能给你吓够呛。”我奶奶叹了口气,望着外面的雪。对我爷爷讲:“咋说也不应该整死他啊,咋说也是一条人命。”

我爷爷端起小酒盅一口喝下,然后说道:“你以为我想啊,这个盲流子多半是胡子放下来盯梢的。你想啊,他不是咱镇子里的,离这儿最近的镇子上的人都走光了,忽然之间就冒出个大活人。这不是胡子是什么?现在不整死他,要是他回山上告诉胡子咱们院儿还有黄米饭吃,他们下来抢,咱这一年可咋过啊?”我奶奶一听胡子,冷不丁的害怕了。

前文提过,没解放时东北的胡子那可算是地方一霸,一般只到地主或者有钱人家打劫,但是这是什么年月。饿疯了的时候也不管你家有没有钱底子,只要是户人家就来搜刮,见米抢米,见牲口拖牲口。弄的当地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好在他们落草之前也大多是穷苦人家,事情基本不会做绝。总会留口吃的给被抢的人家。但是留下的粮食一般都少的可怜。这眼看过年了。过完年就是青黄不接的二三月。这点粮食又怎么能够支撑呢?所以以前逃地主老财很多都是被胡子害的背井离乡而逃荒。

这些胡子一般下山之前都会派一两个“哨子”先下山打探,看哪家吃的好,有“底子”。然后回去报告,之后他们再下来一伙人对这些有“底子”的家抢劫。如果你老老实实的让他搜还好一些。但是如果你稍微反抗,这帮家伙杀个人跟玩儿似的。弄死你后就丢到大山里让狼啃鼠咬,家里人连个全尸都捞不到。

第二章哭丧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手里有武器,谁就有说话的权利。人命如草芥,这一点是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想象的。

我奶奶听到以后害怕极了,颤抖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只好抓着筷子小声的对我爷爷说:“那如果胡子发现了哨子被整死了咋办,咱们那还有活路了啊?”

爷爷喝了点酒后脸有点红,显然是有些热了,他把棉袄脱下来往炕上一丢,安慰我奶奶:“没事儿,我和老翟头还有四楞子把他扔后山上的雪甸子里了。明天一早一定就被野狼野狗吃个干净。胡子要是发现了一定以为这损种还没下山就被野狼给掏了。再说这无凭无据的,他找谁去啊?咱明天把粮食藏好。啥事儿都没有,放心吧。再给我盛碗饭。”

望着爷爷的镇定,我奶奶心里也就踏实了不少,但是还是害怕,这顿珍贵的细粮也就没能吃好。爷爷累了一天,吃完后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了。我奶奶把碗筷洗刷利索以后,躺在炕上始终睡不着。心里面都是胡子的事情,万一暴露了咋整。直到大概晚上十点多,才迷迷糊糊的进入的梦乡。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是我奶奶更加想不到的。

后半夜,我奶奶醒了,迷迷糊糊的她下床走到有夜壶的外屋方便。刚蹲下的时候就听到了依稀的哭声,好像有很多人,依依呀呀的跟唱戏似的。她激灵一下清醒了。这大半夜的谁在院子里哭?正当她提好裤子想顺着窗户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这冷不丁的惊吓使我奶奶忘记了叫喊,她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老妇披麻戴孝的跪在她身后,这个老妇尖嘴猴腮,黑夜里看上去脸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但是嘴唇却红的渗人。她拉着我奶奶的衬裤哭着说:“我孙子命苦啊,你看没看见我的大孙子?”

啊!!我奶奶终于尖叫了出来,她挣脱了那个老妇的手跑到了里屋,拼了命的摇醒我爷爷。我爷爷睡的正香,他骂道:“喊啥啊?叫丧啊?”我奶奶连忙告诉了她刚才她看见的,我爷爷听到外屋今人了赶忙起身穿衣服,从炕边儿抄起炉钩子就窜了出去。可是拿煤油灯一照,外屋哪有什么人。气的我爷爷回头骂我奶奶:“是不是有病?睡毛楞了吧你。”我奶奶现在惊魂未定,只是拼命地摇头。我爷爷见我奶奶确实吓坏了就安慰她:“没事儿,你那是做梦呢。别老瞎想回去再睡会儿吧。”

我奶奶刚想说话,那淅淅沥沥的哭声又传了出来。这时在看我爷爷脸色铁青,显然他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我爷爷撞起了胆子往窗户望去。这一望不要紧,还真把我爷爷和奶奶吓了个魂不附体。

只见黑暗中的院子里跪着二十几个身穿白衣的人,都是披麻戴孝,带着尖尖的白帽。哭声就是从他们的嘴里发出来的。他们哭几声后像后山的方向磕头,然后又接着哭。大半夜的院子里忽然凭空多出了这么多人好像在哭丧,这场面简直渗人到了极点。

我爷爷和奶奶现在都被吓的不轻,他们哪里见识过这种阵势!本来鬼魅之说也只是民间口舌相传,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或者是父母哄小孩子睡觉时用的手段。但是今日亲眼所见,就顿时让我爷爷奶奶吓乱了阵脚。

好在我爷爷快速的缓过了神儿,他马上拉我奶奶进了里屋,把所有的窗帘档上后又把准备过年时点的洋腊取出点上。稍为亮了一些,光能让人觉得安全,爷爷拿着炉钩子望着奶奶,奶奶早已经被吓哭了,但是她不敢出声,在炕上把棉被抱的紧紧的。出于安全起见,爷爷不敢贸然出去。只是小声的对着奶奶说,:“等天亮,看看咋回事儿”。

好在,哭声在大概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就消失了。一夜没合眼,我爷爷装着胆子往窗子口一瞄,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又了一阵,天就蒙蒙亮了。爷爷仗着胆子到院子里,只见院门紧缩,不像是有人进来过的样子,院子里的大黄狗直挺挺的死了,内脏被掏了个干净,血污混合了雪,已经被冻住了。

爷爷回到屋子里,对炕上的奶奶说:“今天你别乱走了,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我到碾子山一趟。”

我奶奶颤抖的问他:“咱们是不是冲着啥了?”

爷爷没有说话七点多的时候他把昨晚上没吃完的黄米饭热了热,胡乱和奶奶吃了点后儿便背着家里一袋子高粱米和一坛子十几年的自酿白酒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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