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四十五年六月十六,大吉,诸事皆宜。
京都,京营节度使王氏府邸。
五路三进的齐整院子,连着后头的大花园,蓊蓊郁郁。
显见得,虽然起起落落历经百年,子孙们却仍然没有堕了王氏先祖都太尉统制县伯的富贵威名。
此时正是卯时二刻,日光熹微,晨风清凉。
一名内侍和一名宫装姑姑满面笑容地站在前院正堂台阶上,对着台阶下一片跪倒的男女老幼,正朗声宣旨:
“……王氏长女熙凤,温良粹纯,性情婉和,着赐为东宫承徽,克日入宫。钦此!”
底下一片寂静。
内侍和姑姑不禁对视,意味深长。
紧接着,便听一把清脆的女声,还带着一丝稚嫩,笑嘻嘻朗声答应:“臣女王熙凤接旨,谢陛下隆恩!”
跟着她的话,跪着的众人如梦初醒,忙也叩头谢恩。
内侍卷了圣旨,只见下头一个小小的姑娘已经粲然笑着上前伸出了双手,不禁呵呵轻笑。
脸上慈善地将卷轴轻轻放在了她的双掌掌心之上。
眼睛却朝着一家之主王子腾看了过去:“王大人,怎么欢喜得竟愣住了?”
正是年富力强不到四旬的年纪,王子腾一身深蓝常服,眉目伶俐,此时已经神情自若地含笑上前,跟内侍寒暄:
“内官所言不差!
“寒家上下,实在是意外之喜!
“寒家武将出身,我这侄女自幼又淘气,不曾读过一日书,说是个睁眼的瞎子也不为过!
“虽然按制参选,可万没想到她能入了陛下法眼,有这个福分去侍奉太子、太子妃!
“惊喜交加,这才懵了一瞬,失礼失礼。内官莫怪!”
说着,便打一躬。
内侍呵呵地笑:“原来如此!
“王大人有所不知,你家这侄女实在有趣!
“昨儿陛下原已给适龄的皇子宗室都挑好了人了,本打算就回去了。
“谁知临走被你家侄女的笑脸给晃着了!
“怹老人家说,太子自幼就是个严正的人,东宫如今的几个也都谨小慎微,个个儿跟假人似的。
“就缺一个您侄女这样儿会说爱笑的,好给太子开开心呢!
“至于不读书——呵呵,王大人哪,陛下也觉得极可惜呢!
“他老人家说了,凭着您的品级,您这侄女若是读过书,便是良娣也做得!
“如今无法,只好给一个承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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