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抄都抄了多少个月圆了?恐怕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了。依稀只记得自己在这方斗室里已经过了两个冬天了。
真是冷啊,一想到冬天他就觉得从骨头里面冒出一股寒意。
这两个冬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他都落下了阴霉天气就膝盖疼的毛病,怕是中了风湿。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国东宫那时候的日子了,那仿佛是前世的事情,而这一世孟婆汤喝的不够,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过着。
将心底泛起来的那些许温香暖玉压抑下,他别过头,慢慢爬回到矮桌前,盘腿坐好。
拿起一份新的公文,小心的展开纸。吸口气,将心绪沉淀下,提笔抄写起来。
什么都不要在想,将身心投掷于那笔墨文字间,这一世就只当自己活在这些白纸黑字,灯火墨水之中。
待到油尽灯枯,一摞公文尽数抄毕。将公文摞好一边,抄写的纸摞好另一边,然后整整齐齐两摞放收进个竹编的箩里,捧着放到栅栏前。
为了省那点灯底的油,他吹灭了火。就这屋顶那一方小窗洒落的月光,用点清水洗了把脸,然后铺开那床破棉絮,钻进去倒头就睡。
这日子就是缜密刻板而又单调,乏味而又单纯,日过一日,年过一年,将所有的心绪磨尽耗光,人心也几乎就要死如灰烬了。
也好,整日的忙前忙后半夜,累得他没心思想些别的,一觉到天亮,反倒轻松。
在梦里,时光倒退,回到那许久之前,惊魂之夜。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其实至今他还有些整理不全。只记得那日他一早来到东宫,却看到到处都是锦衣卫,来一个逮一个。
大家都是被分开关押的,容不得任何辩解就投入大牢。
自己以前在刑部混,大牢他是熟悉的。里面也有记个熟人,可都避之不及,讳莫如深。匆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熟面孔让他看过。
就这么关在牢里,甚至连个审问的人都没有。
每日就个送饭的,一日两餐,按时按点的送,可从不与他交谈。他喊过话,却永远没有人回答。他的牢房在最里面,对面只是一堵墙,灰扑扑什么也没有。
牢房不过四步见方,破败不堪,一切都灰蒙蒙脏兮兮的。
这一间牢房算起来还是刑部的雅间,最里面,四面都不着,专用来关押那些不得见人的高级犯人。
他只是想不到自己也能有蹲雅间的机会,而且一蹲就是几年。
在他的记忆里,这牢房当年还关过陛下的死对头,王家的人,先帝的死对头,陈家的人。如今,他有成立谁的死对头呢?
一日又一日,待到他连对面灰墙上的裂缝都看了十来遍,牢记喜爱心中。还是没有人来见他,他开始惊慌,开始崩溃。他哭过,喊过,撕心裂肺的叫过,甚至还一头撞墙,自杀过。
可是除了冲进来几个牢监,心急火燎的给他头上抹了点药,连句话也不说,人又消失了。
没有人,只有他一个,连话都不需要说,他纸能沉默。
他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童年丧父,靠着母亲的刺绣织补,寒窗十年,吃尽了苦头,一朝金榜题名,荣耀朝堂,一举扳倒了盘根错节的朝堂恶霸王氏一族,真是何等意气风发,英雄少年。然后呼啦啦天崩地陷,不过一个小错他就突然遭贬,从天堂堕落泥地。从小的刻骨换来一朝的得以,点滴的错误换来一场失意。然后又经过陛下的手,他来到了东宫。
东宫,这个曾经令他以为会是一个起点,通向再次成功的起点。如今想来,却是一个终点,终结他前世所有期盼的一个终点。
在东宫里,他自认兢兢业业,恪守尽职,东宫庶人这份差事,他当得不算有功,但也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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