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恒初入吏部,担任文选司主事一职。虽为六品小官,却掌管着地方官员考核与选拔的核心环节。这份职位让他站在了京城权力的边缘,而吏部尚书陆廷光的支持,则为他立足京中提供了初步保障。然而,左侍郎魏若松却似乎并不欢迎这位新人的到来。
“苏主事,”例行巡查中,魏若松不动声色地走向苏子恒的案前,拿起桌上的地方官档案,声音冷淡而刻意:“这些资历记录,可曾核对无误?”
苏子恒镇定从容,抬头应道:“下官已依照吏部条例逐一查验,无一遗漏。”
魏若松冷笑,将档案随手放回案上,语气含讥:“年轻人,京城的事,不是表面清楚就算清白了。”
这番话让苏子恒暗中握紧了手中的毛笔。他知道,魏若松话中有话,这不仅是对他的试探,更是一次暗含威胁的警告。
几日后,东厂送来一封函文,要求审查江南道台魏祁的资历。此人看似政绩斐然,却在地方商税中牵涉甚深,尤其与江南盐商关系紧密。更让苏子恒警觉的是,这位魏祁正是魏若松的胞兄。
吏部尚书陆廷光对此表现出明显抵触,在朝堂上直言:“东厂越权愈甚,连地方官任命也要干预。此事需慎重处理。”
苏子恒看出,这不仅是吏部与东厂的权力纠葛,更是陆廷光与魏若松暗中较量的延续。他主动请缨整理魏祁的相关档案,翻阅数月来的盐商交易记录,并详细列出疑点,呈交文选郎中程书辉。
程书辉看完后,深深叹道:“苏主事,此事你做得漂亮,但你可知,这份报告会让你卷入更大的风波。”
苏子恒目光坚定,坦然答道:“程大人,若连真相都不敢呈上,我苏子恒便失了本分。”
漩涡中的权谋之争,有时也会带来意外的清新。
一天傍晚,苏子恒收到一封来自江南的请帖,署名润州名士萧廷瑜。这位曾与苏家有旧的名士,此次携女儿萧清婉与长子进京,设宴款待江南士子,特意邀请苏子恒。
在润州会馆宽敞的厅堂里,萧清婉一袭青色长裙,气质端庄温婉。她步履轻缓地为苏子恒添上一盏茶,目光清澈,嘴角含笑:“苏兄,多年不见,听闻你在京城初任主事,实在可喜可贺。”
“萧小姐过奖了。”苏子恒轻放茶盏,心中却隐隐泛起波澜。这位江南世家千金,虽出身名门,却举止淡雅,不见丝毫骄矜,言谈间多了几分灵动与沉静。
闲谈间,萧清婉低声提醒:“苏兄,我听兄长提起,魏左侍郎对你多有刁难。京城水深,你当多加小心。”
苏子恒眼神一凝,随后举杯微笑道:“清婉姑娘所言极是。我虽初入朝堂,但自当谨守本心。”
数日后,魏祁的任命案在吏部例会上引发争执。魏若松当众指责苏子恒:“此次江南任命案因主事整理资料不力,导致东厂介入,拖延吏部大事,简直是失职!”
苏子恒站起,神色平静却语气坚定:“侍郎大人,下官的每一份报告皆有据可查,若有任何疏漏,下官愿受惩处。但若无疏漏,则‘失职’二字,还请大人收回。”
他掷地有声的话让在场众人侧目,魏若松的脸色瞬间阴沉,却难以反驳。
事后,陆廷光将苏子恒唤至书房,语重心长地说道:“魏侍郎与你的对立已成事实,但你需记住,朝堂如棋局,真正的对手从不在眼前。切勿因小胜而忘大局。”
苏子恒拱手行礼:“尚书大人教诲,下官铭记于心。”
陆廷光望着他,目光深邃。苏子恒走出书房,内心却更加坚定。朝堂的复杂远超他的预想,但他也明白,每一步都需稳扎稳打。守住初心,他才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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