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薛简的声音,曾葭吓得手机摔在地上,通话也被切断了。她仓惶返回,身后却传来一阵异响。怪声来自一块巨石后面,巨石半壁连在山体,另一半悬空在崖上,她伸头看了看,底下乌漆墨黑,能看到缭绕的云气,不知深渊有多深。
曾葭生来恐高。
她转到巨石侧面,打开手机探照灯,果不其然看见了薛简。他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四肢被捆在树根上冲她摇头。
灯光火辣辣地刺入阴影里,在漆黑的山上显得格外强烈。
曾葭解开绳子,刚解脱一只手,他立即撕开嘴上的胶带,问:“你怎么来了?”
“你发短信让我来的。”
“我没有。”
曾葭手下动作没停,声音发抖:“先别想这么多,我们赶紧回去。”
两人三下五除二地弄开束缚。薛简被困了一个下午,浑身发软,两腿发麻,刚站起来就扑腾一声跌坐在地。曾葭赶紧兜住他,两人贴得很近,终于看清了彼此的脸,一个比一个惨白。
薛简说:“虚惊一场,咱们快走吧。”
曾葭说:“我搀着你。”
她转过身子,扶着他朝前走,刚踏出一步,薛简听到身后一声钝响,突然背上被狠狠砸中,还来不及体会疼痛,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向右摔落。他的右边是漆黑的深渊。曾葭紧紧地牵着他的胳膊,不设防也被拉了下来。薛简听见锐利的风声,几乎要划破耳膜,他睁着眼睛,层层密林遮住了天,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真像武侠小说里英雄埋骨的结局啊。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秒。
他摇摇欲坠地悬在山腰,睁大眼睛向下看,只有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像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洞。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腿晃来晃去,似乎想要挣脱身子,朝着悬崖底下那巨大的引力扑去。他浑身发抖,脑子白茫茫一片。他忍不住抬头,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他右手抓着曾葭的脚,像一个破败的风筝飘曳在夜色里。曾葭艰难地喘着粗气,双手死死地扒着凸出的岩石,也像才回过神突然看向他,恐怖的漆黑中,他们的眼睛很明亮。
曾葭哆嗦着说:“薛简,你松手。”
薛简摇了摇头。
曾葭怕得流出了眼泪:“你放手我可能还活着,你不松手我俩都得死啊。”
薛简的声音在夜风中晃动:“松手我就死定了。”
话是这么说,如果她尝试把鞋子踢开,他也没办法。
但是曾葭只是在哭。
她的手心冷汗热汗一起出,越来越滑,手渐渐松了,她吓得住嘴,更加用力地抱住岩石,艰难地摩挲着右手,换了一个干燥的触点。
“我真的不想死,我论文还没写完……”
薛简急了:“别喊!万一把凶手引过来怎么办!”
这是多么辛辣的讽刺。
薛简想起不久前两人信誓旦旦的约定,说好了一起改变世界,现在他们连世界都没有见到,并且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死神在悬崖下缓缓招手,他切身地体会到死亡的恐惧和黑暗,这种挣扎着的等待有种戳破人性的力量——他们完全暴露了真面目,自私自利,贪生怕死。
天真冷啊,薛简打了个哆嗦。
他不想死。但是,他连累了她。他在冰冷的湖水中救起她,从歹徒的手中抢回了她,给了她好好活下去的希望,难道就为了让她去死吗?
他看着脚底的云气,感到不舍和绝望。他张大了嘴巴,风呼呼灌进气管里,喉咙干涩,声音含糊不清:“丫头,你答应我一件事,不,两件事。其实,那天我把手钏扔了。你替我转告冉夕,我祝她幸福。还有,还有你要告诉大家我做了一个英雄的选择,你得在我的墓志铭写上:他对得起帽檐上神圣的警徽……”
曾葭心中大恸:“不,你别松手。”
她用很大的力气,声音却散在山风里,虚无缥缈,纵然这样,薛简还是听清了。他心中五味杂陈:“你说的对,我死定了,我不能拖上你。”
曾葭阻止他:“不,不是……”
她的手抓着岩石锋利的棱角,温热的血液从掌心汩汩留下,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她已经脱了力,基本靠意念支撑两个人的负荷。
曾葭今天穿着皮鞋,这是她在璋海拥有的第一双新鞋。暮色两个月业绩很高,石头奖励了员工每人一套价值千元的小礼服。薛简某次回家路过专卖店,意外瞥见模特的服装和曾葭的奖品一模一样,搭配黑色的皮鞋,知性而典雅。他把预订的笔记本退了,买了这双鞋,藏在床头柜里想给曾葭一个惊喜,没想到曾葭早就把石头的奖品兑换现金,为他买了一副上好的电脑桌椅。彼时,两人抱着各自的礼物,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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