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三人已经走到阶前,一起拱手向厉炜道喜,主人冷淡有礼地接待了,请到后堂喝茶,也并没有因为安庆的身份而显得热情一些。
进了后堂,几个世家子弟迎了过来举着酒壶嚷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到?不行!全都要罚酒,喝!」
一群人喧喧闹闹,杯来盏去乐做一团,苏煌原本与他们相熟,穆峭笛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没多久就称兄道弟亲热异常,围着一桌酒席那个乐呵劲儿,倒比新郎本人高兴百倍。
宾客渐渐盈门后,鱼庆恩从后院出来,陪着几个最重量级的客人在小花厅叙话,新郎踪影不见,本以为他去迎接新娘的花轿了,谁知半个多时辰后,他竟又出现在小花厅,淡淡地跟养父说话。
「吉时快到了吧,厉统领还不出门去迎亲?」一个喝的脸红扑扑的四品官摇头晃脑地问。
「你真是没见识,厉……厉统领什么性情的人?不就是迎个新…娘子嘛,他才……才不肯亲自去呢,多……多半是派个手下代……劳……」旁边立即有人醉熏熏地接口。
「新娘子不生气?」苏煌插口问道。
好几个人哈哈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道:「生什么气?要是厉统领肯娶我,就是不派人接,我自己也来……」
苏煌也跟着笑了笑,穆峭笛佯装酒力不胜靠在他身上声如蚊蚋般道:「厉炜不出门,先不要轻举妄动。」
将近正午时,门外花炮声突然大作,客人们纷纷起身,鱼庆恩也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喜堂正厅落坐,厉炜站在他前面,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
大红花轿进了门,果然是由一个年轻人代为迎进来的,他看起来比新郎要紧张很多,脸上一直浮着一层红晕,将喜帕的一头交给厉炜时,根本不敢抬头,一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鲜亮的红绸。
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缓步走上台阶,苏煌与穆峭笛对视一眼,悄悄地退到蜂拥上前观礼的人群后。就算厉炜再骄傲,再没把这桩婚事放在眼里,拜堂总要自己拜的,所以他此刻必然无暇他顾,算是今天最佳的探察时机。
苏煌扶着装醉的穆峭笛,两人步履不稳地沿墙走到二门处,撒目一看无人注意,一闪身就进了月亮门,隐在花荫下潜行到内宅,互相以手势示意,分别朝两个方向开始探看。
由于鱼庆恩权倾朝野,他的府邸规制自然也大大超过了臣子应有的规格,庭院重重不下深宫,苏煌以极快的速度察看了近四十间屋子,也没发现有胡人居住的痕迹,直到看见一个大大的练武场,方才意识到自己运气太差,竟然闯到了鱼府中属于厉炜居住的那部分宅院,忙辨别一下方向,寻路返回,心中暗暗希望穆峭笛比自己更加有收获。
刚穿过一处竹影幽篁的院落,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在走动,忙刹住步子,闪身贴在假山上,透过山石的缝隙看过去,微微吃了一惊。
来者竟是刚刚才代新郎迎完亲的那个男子,他已经换下了大红喜服,身着一袭紫衣骑的官服,乌黑的官帽压着额线,褪去红晕的脸庞白皙清秀,显得出奇的年轻,竟然还微微透着一些稚气。此刻他正微弯着腰,沿着石子儿路慢慢地找着什么东西,有时还蹲下身扒开草丛来看,一面找一面小声嘀咕着:「好象就是这儿啊,怎么找不着了……」
苏煌知道自己此时躲避已然不及,无法可施之下,只好扶着假山,做头晕呕吐之状。
那年轻人顺着路转过假山,一眼看见苏煌,不禁吓了一跳。但可能因为在他的心理上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所以第一反应不是拔剑,而是脱口问道:「你是谁?」
苏煌摆摆手,没有答话,仍是扶着假山抚住胸口干呕着,满脸难受的表情,希望自己身上的酒气越浓越好。
「你是来贺喜的客人?」那年轻人上前来帮他拍着背,「被灌得受不了逃席了吧?你走错地方啦,这里是内宅。」
苏煌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这是个聪明人,会自己推理下结论,要是不幸遇上愣头愣脑只知道盘问的还真是麻烦了。
「你很难受吗?我扶你回去。厉统领脾气有些大,不喜欢别人到这里来,要是被他发现就不好了。还能走吗?」那年轻人看来不仅聪明而且性情很温和,搀着苏煌的手臂,用力将他扶到路上来。
「谢……谢谢……」苏煌吐着酒气,将身体软软地靠着这个好心人,不过却很配合对方的步子,他可不想在这里多耽搁时间。
年轻人没有起任何疑心,扶着他摇摇摆摆地走着,途中虽遇到好几个人,却没有一个过来查问,想来此人既然代厉炜前去迎亲,也必是备受信任,故而无人对与他同行者起疑,可见苏煌的运气也不是坏到极点。来到二门外后,年轻人站定了左右看看,问道:「周围有没有你的朋友啊?」
苏煌刚抬起头,就看见穆峭笛满脸忧急表情地冲过来,忙向他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小煌,你才喝了不到一斤呢,怎么就不见了?」看懂他目中的含意,穆峭笛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表情,戏谑道:「说好了一醉方休,你可不许耍赖啊。」
身旁的年轻人有些咋舌,小声自言自语道:「一斤?这些公子哥儿真是的……」但因为根本不算认识,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将苏煌的手臂推给穆峭笛后,只是点头为礼,打了个招呼便打算走开。
就在这时,喜堂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惊呼,有几个人大声叫喊着「有刺客」,十来个宾客奔逃而出,接着便是一片乱糟糟的呼喝之声。
那年轻人身形一凝,腰间长剑立时出鞘,足尖轻点,已经飞纵出去,就苏、穆二人对紫衣骑的了解,单凭这份轻功,这个看起来清水般温和无害的人就已算是其中排得上前十的高手,两人脑中快速将紫衣骑的资料过滤了一遍,也无法确定此人到底是谁。
「不管怎样,今天算是欠了他情,他武功又这么好,希望将来可不要跟他正面杠上。」苏煌感慨了一句,看见四散奔逃的宾客又开始向喜厅涌去,忙一拉穆峭笛,双双奔向前厅。
刺客是两个少年,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似乎是扮成仆役进来的。两人看来武功都平平,被紫衣骑副统领周峰踢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口鼻处鲜血直流,但兀自在不停地叫骂。
「不用打了,这两个人不是南极星。」鱼庆恩淡淡地道,脸上的表情很是安详。
周峰皱着眉停住了脚,「不是?千岁爷您今儿不是一直在等……」
「我等的是探子,不是刺客。江北既然得了信儿,南极星怎么忍得住不来察看一下究竟?」鱼庆恩抿起薄薄的下唇,唇角微微向上一挑,阴冷的目光向来宾人群中一扫,连站在外围的苏穆二人都似乎感觉到有刀锋尖锐地划过肌肤。
大部分客人神色不安,有些胆小的开始发抖,喜厅的周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成队的官兵,将整个厅堂围得如铁桶一般,剑冷刀寒,逼人眼睫。
穆峭笛紧紧握住了苏煌的手,两人此刻心中都已明白,这不仅是场婚礼,更是个陷阱,鱼庆恩显然早已得知江北截获了胡使入京的消息,因而故意把婚礼现场的警戒放松到连两个武功平庸的刺客都能混进来的地步,诱使南极星的人现身。
「老夫向来以仁义待人,对赏光来向炜儿贺喜的人自然不敢得罪,各位尽管放心。」鱼庆恩用左手的拇指轻轻抚弄着右手中指的翡翠指环,眼也不抬,表情虽然不善,语气却柔和之极,「不瞒各位说,老夫园中有座五凤楼,一向是最适合观景的场所,站在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寒舍的每个角落。由于老夫预测今日可能有不速之客,所以一大早就派了人站在五凤楼顶,瞧瞧有没有什么人对婚礼没兴趣,反而想要溜进老夫的内宅。」说到这里,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微微扬声叫道:「无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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