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破,怀帝被掳掠而去。但是对于晋朝遗老遗少来说,决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各方势力又开始了下一步的角逐。
皇帝没了没关系,太子被杀也没关系,再选一个立上来就行了。
于是有三股势力,开始行动。
首先是为怀帝准备船只准备逃跑的司徒傅祗,虽然舟楫都被刘曜一把火烧了,但是他从洛阳逃了出来,在河阴建立行台,代表朝廷,发号施令,打算筹集天下兵马。营救怀帝。
附近的郡县得知行台建立,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阳城的司空荀藩是司马业的舅舅,河南尹成皋的魏晋名臣华歆曾孙华荟,汝阴太守李矩,得到消息,都来相助,帮着傅祗建立房屋,完善行台府邸,并运送谷物钱粮来供给他。
荀藩与华荟等人和江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司马睿期望很高,又私下秘密建立了一个行台,也不时的传檄四方,推举琅琊王司马睿为四海盟主。
江东之地相对稳定,司马睿治理有方,又有长江天险,胡人都是旱鸭子,想过江滋扰,难度太大,所以司马睿成了这其中最具实力的存在。
但是司马睿是虽为司马懿的重孙,却是武帝司马炎堂兄之子,血统较远,称帝继位目前看还轮不到他。
况且坊间还有传闻,当初司马懿霸业将成时,一天夜里翻看谶书《玄石图》,偶然看到“牛继马后”之句,于是犯了猜忌之心,担心司马氏的天下,有朝一日,会被牛氏之人窜夺,于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去残害有威胁的牛姓之人,大将牛金就是这么死的。
也有传说,司马睿并非司马室血统,传言司马睿的母亲夏侯光姬,出自名门,乃是夏侯渊的曾孙女,嫁给司马恭为王妃之后,和一位地位卑微的牛姓小吏私通,而得司马睿。所以也有私底下管司马睿叫牛睿的。
这都是民间低语,无从考证。
荀藩依托司马睿,承制建立了一套班底。没多久抚军将军秦王司马业,来投奔舅舅荀藩,他是武帝司马炎的孙子,司马业本为逃难,年方十二,还是个孩子,原想过江逃到江南,去投奔司马睿。荀藩等大臣商议以后,觉得去江南不妥,簇拥着他想去许昌。这又是一股潜藏的暗流。
却说洛阳被汉国攻破,太子司马诠被始安王刘曜杀死,他的弟弟豫章王司马瑞,城破之前得以逃脱,向东奔到仓垣,苟曦率群官迎接,奉他为皇太子,也同样置行台,传檄各地。这是血统最正的一支力量。
苟曦遂承制任太子太傅、也是照理都督中外诸军、又录尚书事,然后觉得仓垣不稳,迁移到蒙城驻扎屯兵。
此时海内大乱,人心惶惶,大家忽而朝东,忽而向西,各方势力此消彼长,打来打去,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苦不堪连。
诸多王公贵族,眼界较远,看出北方群雄逐鹿,而胡人入关横行,多肆意抢掠,根本无法生存,唯独江东稍微安定一些,于是大批士族流民,为了避乱,多南渡长江,这呼啦啦的,前赴后继,开始了衣冠南渡。
士庶百姓分别沿着邗沟、淮河支流、汉水及金牛道,迁移至南方地区,通过“侨州郡县”等行政机构进行登记,入了“白籍”,不负担国家赋役,在当地繁衍生息、卫玠,王羲之、祖逖、郭璞、周顗、桓温、谢安等社会名流,都先后居家南渡。
这里面不仅有士大夫文人,还有商人巨贾,工匠百姓,南渡之后推动了南方经济,文化的发展。
镇东司马王导,见归附者多,建议琅琊王司马睿,趁机收其贤俊,为我所用。司马睿听从其言,特意单独开辟出掾属,接纳了百余人,时人谓之百六掾。
其中郭璞出身北方寒门,但是晓五行、知天文、尤其擅长卜筮之术,投奔王导,担任参军。
最为可怜是美男子卫玠,和潘安齐名,也就是二十四友里面的潘岳,可惜潘安早亡,他刚从豫章至江南,江南人久闻其名,不知道怎么了美法,都想一睹风采,前来观看者人山人海。卫玠本就体弱多病,不胜其劳,积劳成疾,不久后就病死了,时人都说:“看杀卫玠。”
司马睿选任一大批北方南渡而来的官员,其中任命颍川太守刁协为军谘祭酒,参与军机,任命前东海太守王承侍郎、他的叔叔就是王浑,曾经再朝廷上救了刘渊一命,其余比如诸葛恢、庾亮等皆有任命。
司马睿势力渐渐强大起来,但是他依然谦逊低调,此时江州刺史华轶,名义上因为受朝廷之命归琅邪王睿所辖,但是华轶不受其教令,我行我素,郡县的官员都劝谏他,让他假意逢迎,奈何华轶却道:“怀帝都被抓走了,哪有什么朝廷诏令?我凭什么听他的?”
司马睿问询王导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导笑曰:“此时正是你立威之时,华轶也是不晓事理,自取其祸。”一顿出谋划策。
很快,司马睿按照王浚的意思,派遣扬州刺史王敦,率领历阳内史甘卓,扬烈将军狠人周访三方联合,前后夹击,攻打华轶。
这就是王导的两手抓,文治优雅,武治狠辣。华轶不敌,大败而逃,周访穷追不舍,终于将他擒住,连同他五个儿子一起斩首。周访之狠可见一斑,就是他的顶头上司王敦都有点惧他。
司马睿随即任命周访为寻阳太守,奖励其评判之功,又甘卓为湘州刺史,扬武将军陶侃被同时任命为武昌太守,陶侃后来越来越出色,成了王敦的得力干将,除了周访就是他了。自此司马睿军威大振。
各方都在跃跃欲试,王浚手里却没有一张像样的牌,他多希望自己手里也能握着一个司马王室成员,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篡夺天下了,可惜真没有。
是年秋季七月,王浚多方谋划,设置祭坛祭天,虚立皇太子,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声称过继给怀帝了,通告天下,声称受朝廷诏令,按照皇帝旨意举行封拜,这就是无稽之谈,怀帝在平阳已经被取消了帝号,他所谓朝廷诏令根本没有出处。
他也顾不得了,照样承制设置了文武百官,安排征讨将军、和各处郡镇官员。
还任命荀藩为太尉,王浚自己担任尚书令。琅琊王司马睿为大将军。司马睿不和的裴宪等其他官员王浚也有任命,裴宪哭笑不得,也就装着糊涂听他调遣了。简直是一人一套行台,一人一套班底,都打着立皇太子的旗号,其中还有许多交叉任命。
四海之内乱成了一锅粥,这真是荒唐到没好得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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