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的生活确实已经让我失去了辨别很多东西的能力,我没办法分辨我身边的人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我的钱,甚至没办法分辨我身边的人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恨我。这种能力对我来说可能比有钱更重要一些,起码现在我这么以为。
我总说我没有朋友,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我以为徐玉成和宁修远是我的朋友。
我先给三子打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已经五点多了,这个时间三子应该在家里准备吃饭。
三子在我们之间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我是十一月的生日,大成是五月的,而三子比我们两个大一岁。其实三子算不上是富二代,只不过是盛了麦田当时网红景点的风,让他家狠狠赚了一笔,口碑和规模都逐渐更大了起来。富二代不止看钱,还要看家世,三子没有家世背景,只是普通有钱人。
“礼哥,什么大事还打电话?”三子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
“准备吃饭呢?”我问。
“快到饭点儿了,你来我家吃点?”他开玩笑。
我没笑,眼睛盯着出租车前面的后视镜,看我自己的眼睛。我和我自己对视,看见视线是冰凉的,我问他,“上周在会所,我被我哥带走之后你们也走了?”
“啊?上周啊。”三子好像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周之后我还提起来上周的事,“你都走了我们当然也走了,李洲那个逼我看他不顺眼。”
“你和徐玉成一起走的吗?”
电话猛地安静下来,过了好久三子才出声,小心翼翼地,“礼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没回话。
他只能开口,回忆那天的场景,“你走之后我们都懵了,那是我和大成第一次见到你哥真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反正李洲是脸色挺难看的,应该是被你哥下了面子觉得不爽,当时的情况我和大成也不敢直接走。结果是李洲挥了挥手让我们想走就走,我也没想到,你没走之前他还说上去开房,你一走他好像也不在意我和大成还玩不玩。……但确实是我先走的,大成说是他撺的局,搞成这样得去说两句。”
三子回忆完之后闭了嘴,等了半天没等到我回话,又问一声,“礼哥,出什么事了?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我打断他,说:“你没跟我装吧,宁修远。”
这是我几年来,起码有两三年,第一次叫他的全名,隔着两部手机。
三子顿了一会儿,语气比刚才还要认真,“礼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今天你问我的话我一句也没撒谎,不管当着谁的面我都这么说。”
“出来陪我会儿,我直接去你小区外面等你。”我松了口气,对他说。
非要找一个词形容我的话我觉得一定是“身残志坚”。陈礼同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残废比你还艰辛了,我甚至想在出租车上百度一下那什么之后能不能喝酒,因为我知道我看见三子的时候他一定已经买好酒了,妈的。结果百度了半天也没能搜到,气得我都开始查割痔疮之后能不能喝酒,我觉得和我的状况也差不多,百度告诉我不能。
我翻了个白眼,火速删了搜索记录,清空了浏览。
三子家在一个高档小区,楼下尽是大型便利店。
果然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头肯定装啤酒了。我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尽量让自己的走姿看起来正常一点,这感觉就像三子是童话故事里那个王子,而我正忍着剧痛朝他走过去,还要装作自己没有不舒服。我在心里为周泊新那个渣男找补了一下,不怪他,我自找的,嘶,有点疼。
“礼哥,你吃了没?便利店买点还是去我家吃点?”三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我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三子看我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不坐?那去我家吃饭?”
我用最快的速度思考了一下蹲着更疼还是坐着更疼,蹲着腰疼,坐着屁股疼,我开始恨周泊新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去,我真的有点恨周泊新了。
三子掏出来一罐啤酒给我,还是冰的。妈的,有病啊?大冬天的喝什么冰啤酒?不怕宫寒啊?
“礼哥,出什么事了?跟大成有关?”三子单手把易拉罐打开,仰头自己灌了半罐。
我眯起来眼睛,手里的啤酒冰凉,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不动声色地将啤酒罐放在身旁,尽量忽视身上的不适,说:“那天徐玉成和李洲串通好的,这事你知道吗。”
他没听懂似的,愣了半天才问我,“什么叫串通好的?”
三子直勾勾盯着我,我做贼心虚,没辙,只能又拿起易拉罐,“砰”一声拉开,仰头喝一口,冰得我牙疼。我脸上表情扭曲了会儿,吐出来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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