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伶被她讲得有些不好意思。
「织毛衣其实非常的有趣,有那么多的样式、针法,变化万千,每一件自己织出来的毛衣都可以独一无二,不怕撞衫。」
「我对这些东西……」
「一向没兴趣?」童以文替她说完。
「我的家政课成绩一向在及格边缘。」
童以文不勉强她,自己快手快脚的织起来,她看起来是平静、祥和,在和一群小鬼头折腾了一天之後,她还有力气、还能定下心来织毛衣,以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表姊,你为什么会躲到山上来?」白子伶忽然好奇的问,其实她和这个表姊不是挺熟,如果不是姜杰「所害」,她还好好的留在台北。
「躲?」
「说真的,以你这样的年纪,没有人会把自己放逐到这种连买个菜都得开车的偏僻地方,不要说什么『教育未来国家栋梁』那些的废话。」白子伶想跟她表姊好好的聊聊,毕竟一间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
童以文只是浅浅一笑。
「你在感情上受过伤?」白子伶推测。
「不是你想的。」
「那是怎样?」
童以文并不是很想提及的神色。
「现在的女人没有人会像你穿得这么保守、这么古板,好像想把全身都裹起来似的,适度的小露一下也是一种性感、一种优雅。」
「我习惯这么穿。」
「这样穿不健康。」
一个深呼吸之後,童以文放下了棒针和毛线,她看向远方。「高一时……我被体育老师骗到球具室,他说要我帮他清点所有的球类用品,我一时没有多想,结果……差点被他强暴。」
「什么?!」白子伶大怒不已。「居然有这样的败类老师,你没有揭发他丑陋、恶心的行径吗?」
「没有。」童以文自责。
「他很可能会再找下一个无辜的目标,你是在姑息养奸,这是不对的!」白子伶有些激动。
「我知道不对,但是我更怕被他反咬一口,毕竟当时只有我和他在场,很容易会变成各说各话,一场没有真相的罗生门。」童以文知道这已是十年前的事,但那道伤口仍是没有复原。
「那太便宜他了!」
「子伶,我才高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早乱了方寸。」童以文十分痛苦的说。
「你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个都没有。」
「你自己承担这些——」
「羞辱、恐惧、肮脏、失措……」童以文点头。「对!我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些情绪,我只差一点点就崩溃,就活不下去。」
「所以你躲到山上来?!」
「高中我念的是幼保科,意外考上大学之後,我就决定日後要到远离尘嚣的地方开一家小小的幼稚园,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要教育什么国家未来的主人翁,我只是想在孩子的最初学习时,给他们一个正确的观念。」童以文不曾对人说出这些心里话。
「表姊……」白子伶动容的说不出话来。
「你呢?」
「我……」她指了指自己。「比起你的理由,我的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感情困扰?」
「没什么困扰,只是有人不肯放手。」白子伶悲哀的自嘲。「很多人总要在伤害造成了之後才会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或是失去什么。」
「但逃避能解决问题吗?」童以文不赞同的摇摇头。
「我没有逃避。」
「那你想在这里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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