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路,其实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街,位于北豫市为数不多的大路之一和平路上。和平路的西头,有座百年老店裕茂祥,那里几乎留下了每一个北豫人儿时的记忆,打酱油买醋、买咸菜疙瘩,逢年过年的糖果糕点,都离不开那儿。再往东走,就是大戏台和农贸市场,天天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再往东,就是刚刚被冠以商业一条街的青年路了。
近几年,改革开放了,北豫变化太大了,慢慢地,那些保留在童年记忆中的东西,都没有了踪影。妈妈偶尔光顾的国营理发馆仿佛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在青年路的前端,一街两行的开起了很多家温州美发廊,店面不大的美发厅就象是一个魔术箱,进去一个个马尾巴的女人,不多久一个个顶着一串串卷发、高高的留海还有爆炸式的狮子头的女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有那个过年了才有幸逛一次的国营百货大楼,如今被分隔成许许多多个小店铺,一下子冒出来的个体户小老板们,热情似火地贩卖着玲琅满目的商品。
青年路的繁华,对从来没有自己逛街买过衣服的冯依然来说,也是第一次开了眼。用帆布围起来的一个挨一个的服装摊位,密密麻麻地挂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五颜六色、款式新颖,任人挑选,还自由还价。尽管天气很冷,可是这里人头攒动,一派过年赶集的样子。
钱小敏和燕子的摊儿,就在其中。她们的摊位全是牛仔裤,款式多得超出了依然的想象。
钱小敏描眉画眼、打扮入时,一边快言快语的与依然打着招呼,一边八面玲珑的招呼着顾客。没有几分钟,就卖出去了四条牛仔裤。趁着摊位上没顾客,冯依然问燕子,
“刚才同样的牛仔裤,卖给那个大姐的价格怎么比别的顾客高出一倍还多啊?不怕大姐来找你们啊?”
“不怕,现在市场是自由还价,不会还价的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即使他们知道了,也就自认倒霉了呗。”
“可是如果你们没有个定价底线,时间长了,吃亏的人,早晚知道自己吃亏呀,到时候,这些老顾客都不会再来了。”
“假正经,管闲事管到我头上了,装什么好人。”钱小敏扔下手中的裤子,生气地嘟囔着。
旁边的燕子怕依然听到,赶忙拿起几条牛仔裤,推着依然去后面试衣间试试。
“依然,这个样式不错,适合你。”燕子为依然挑的是一条略微宽松的、膝盖处贴有淡蓝色雪花图案的裤子,依然挺喜欢的。大学里,她看到很多学生钟情于牛仔裤,有的甚至夸张地在裤腿上贴着色彩鲜艳的不规则图案,很有个性,很有朝气,潘明霞就有一条。
“恩,真好看。这两条一模一样,可是商标不同,有什么不一样吗?”
“一个厂家的裤子,一个香港商标,一个广东商标,东西完全一样。香港商标的价钱贵三倍,广东商标的我们照样挣钱,有些人就迷信港台货,非港台品牌不买,没办法。”
“噢,知道了。燕子,我就要身上这条了。”
“依然,别脱了,就穿着走吧。这条算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啊,燕子,我都快忘记我的生日了。不行,太贵了。”
“贵什么贵,我们进货便宜着呢。”
出了试衣间,钱小敏正在招呼三个漂亮的姑娘挑选裤子,看到冯依然婷婷玉立的走出来,撇了一下嘴,冲着燕子说,“应该为她选条小号,把腰露出来,把屁股兜起来,把大腿绑紧,才有女人味。”
“不,这条好看,我就要这条。”
看着三个姑娘欢天喜地地拿着痴迷的香港货去试衣间时,冯依然借故去拿试衣间落下的东西,偷偷对她们说,
“都是一个厂家的货,别迷信香港牌,小心人傻钱多上当受骗,老板是我的朋友,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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